【楼诚】归航—万径踪灭

       【送给自己的楼诚结局,非BE,但自己有被自己写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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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7月,香港去往上海的游轮甲板上,一个身材瘦长,眼蕴精光的老人轻扶栏杆,挺立注视着海面。

       海面被船头破出两道白浪,浪花翻滚着,又在船尾归于平静。

       “我们就像一滴水,被江河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奔向大海。身处其中,人也只能挣扎求生,不让自己被这滚滚洪流吞没。”

       明诚想起他和大哥第一次回国营救张自忠,却未能在军统谋得一席之地后,乘船返回法国时明楼所说的话。

       这话在那时的他听来,自然是踌躇满志,此刻想来,又觉得人终究是会被吞没的,终有一天。

       但他很平静,不曾悲戚。

       明诚银白的头发梳得整齐,只是被甲板上的劲风吹散了几丝,落在眼前。他的身旁放着一个木盒,底垫绒布,没有花纹,漆黑亮面,显得清冷深邃。、

       明诚垂头望向木盒,眼波颤动,喃喃地念了一句:“大哥。”

       明楼去世前已有衰微的征兆,只是还撑着一口气,昏睡之际嘴里念叨着:“阿诚,家……”

       明诚只能陪在床侧,握着大哥的手,那只手皮紧筋爆,同自己的一样。

       明楼清醒之时,不停地拉着明诚讲着以前的事,上海明公馆的事。

       “阿诚,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画画?结果画得同学都笑话,回来找我,也不说话,委屈得不得了。”

       “大哥,哪有过这种事?”

       “阿诚,我的眼镜呢?你是不是又像小时候一样给我藏起来了?”

       “你自己手里握着呢!”

       “阿诚,明台那臭小子以前就总抢你东西用。”

       “我后来揍了他一次,他就不敢了。”

       “没让大姐知道吧?”

       “他哪能不告状啊,后来我被罚跪了一天,不过明台后来也没再抢过。”

       “那是我又收拾了他一顿,你不知道吧?”

       明诚也随着明楼记起很多以前的事。

       他的很多记忆都已模糊,那些年周旋过的各色人等,都只留给他一个身影,他记得最清晰的,始终都是明楼,还有那个同大姐明台在一起的家。

       明诚知道明楼一直不肯松气,是因为夙愿仍未达成的牵念。1979年,两人受托来香港投资实业,一年后置办出了这套靠山近水有林的幽处,晚年也便一直居于此。但纵然国家的劫难早已过去,所投产业不断壮大,他们终究是飘零在外。

       香港回归时,明楼因为身体原因不曾前往观礼,他和明诚在家里看电视,看着国旗升起,两人的泪水清洗了各自沧桑的面庞,露出多年不曾出现的天真笑容。

       明楼问明诚:“我们现在也算是跟着回归祖国了吧?”

       明诚看到明楼的眼睛满是欣喜,却又渐显浑浊,他知道,离别将至。

       明楼去世当晚格外平静。

       睡前他问明诚:“阿诚,你今年多少岁了?”

       “我84,你92。”

       “这么多年了啊,你记不记得那时你刚来明家,害怕桂姨还会来找你,怎么都不肯睡觉。”

       “怎么会不记得,搅得你也睡不了觉。”

       “阿诚,今晚和大哥一起睡吧。”

       明诚迟疑了一下,才说:“好。”

       夜晚,两人十指紧扣地睡去。

       第二天,明诚醒来,发现明楼不知何时穿好一身西服,头发整齐,平躺着,双手相握在身上,面容安详。

       明诚久久地枯坐,迟疑着拍了明楼肩膀两下,含泪笑说:“老家伙,非得死在家里才行,就你憋的气长!”

       明楼火化时,因为来人众多,气氛过于肃穆,烧尸工有点战战兢兢的,不太敢下手去碾动骨灰。

       明诚看他窘态,说道:“让我来吧。”他镇定地拿过铲子,一下下地截断长骨,一点点收进布袋。

       烧尸工伸手拿起一片弧度平缓的残骨说道:“这个是头骨,要放在最上面。”

       明诚接过来,说道:“谢谢。”

       最后收好这片头骨时,一直眉头紧皱的明诚忽然笑了,他问烧尸工:“我大哥的这片是不是比一般人的要厚?”随后又自言自语道:“要不怎么能这么聪明,还知道要等香港回归,也算是死在国内了。”

      照明楼的遗嘱,其骨灰被送回上海。明诚亲自携带前往,他拒绝了他人一同前往或包机的建议,买了张香港至上海的船票便独自走了。

       明诚想,大哥应该希望和他一起回去,而不是被一群人护送回去。

       他带着明楼的骨灰,一路在船上观天观海观日出日落,自觉仍和年轻时一样。正如他怀念的两人一起乘船出行的那些日子,像是纷乱的国内与陌生的国外这两个俗世中的夹缝,可获得一点窃来的悠然自得,且时时相伴。

       到达上海,安置好明楼的骨灰,明诚拜托当地的接洽人员,带他回了明公馆一趟。

       找到地方时,他在楼外站了一会儿,观察着。墙面有点斑驳有点缺损,颜色也透着陈旧,门口挂着某事业单位的牌子。四周不再是花园绿树,而是喧嚣街道。

       明诚缓步进入,只见大厅的地面铺了一层地板革,散发着一股塑料的味道,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大厅一侧被隔出一间小屋挂牌“收发室”,陪同人拿出一封介绍信,交给里面的人。保安看了看信,又盯着明诚看了会儿,放了行。

       明诚在整个屋子里走了一遍,却觉隔阂。明公馆真的已不再是明公馆,只是个散发着官僚气的行政单位。他摇头叹息,陪同人有点紧张,忙问:“您是觉得对建筑保护得不够好?”

       明诚随和地笑着:“没有,没有,空着也是空着,有用处才好啊!只是,以前的人都不在了,就剩我一个喽!”

       最终,明诚来到自己的房间,屋里放置了四张两两相对的办公桌,只有一个小姑娘在,怯怯地站了起来。

       明诚对她说:“打扰了,我以前在这儿住过,想来看看。”

       陪同人员一边向小姑娘解释着,明诚自顾自地在屋里走了一圈,看到这里还保持着地板的原样,松了一口气。他来到门旁的墙边,向着窗子迈了五步,寻思片刻又退回一点,蹲下身,扒开了地板块。里面有着一个暗阁,他探手掏出了一个铁盒,欣喜异常。

       明诚捧着铁盒走出这个他已不再熟识的明公馆,回到了酒店,向陪同人员道了谢,便说自己要休息,让他回去了。

       虽然想着儿时藏于此处的东西,但明诚并不太记得里面到底存了什么。

       明诚满是好奇地打开铁盒,发现里面的东西并不太多,三颗珠子,四五个硬币,一个荷包,几只笔和一个本子。他把本子拿出来,竟全是自己画的画。翻到一页,是一条盘踞的蟒蛇,吐着信子,头部却画了两个黑圆圈。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同学笑话他的事来。

       “明诚,你画的这是什么?你不是以为眼镜蛇就是戴着眼镜的蛇吧,哈哈哈哈!”

       他当时没有辩驳,他当然知道不是。那时的明诚知道的是,大哥生于1905农历乙巳年,属蛇,总戴着一副眼镜。

       当他把画拿给明楼时,明楼笑着摸他的脑袋,说道:“阿诚画的这是什么,眼镜蛇吗?”

       小小的明诚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但他是定不肯在大哥面前哭的,也不愿说话。他执拗地心想:“怎么连大哥自己也看不出来这画的是他呢?”

       真的不曾看出吗?那代号从何而来?

       那一天,在酒店房间里,对着一幅儿时的画,苍老的明诚哭得悲天恸地。

       次年,明诚于香港居所去世,无病无痛,享年85岁。

       律师依明诚遗嘱将其个人资产包括从明楼处继承所得资产全部变卖赠予慈善基金,骨灰送至上海同明楼骨灰一并存放,无需起坟也无需立碑。

       两人的骨灰最终被相邻放置在集中存放骨灰的一座高塔里,盒子均朴素无饰,内存两人生前最后的亲笔信。

       “阿诚,对不起。”

       “大哥,谢谢。

2016.3.6  1:09


【因为看到过一个姑娘对原剧的考据,表示明楼在剧中的1940年是35岁,那么往回推1905年出生的话,明楼真的属蛇,所以我相信是因为他真的是蛇,才有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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