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篇 [凌远 李熏然] 悠然自远—你在我就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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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假?”

    凌远的目光从电脑屏幕前抬起,指向书房门口的李熏然,目光里有些疑惑。李熏然走到书桌内侧,后靠桌棱,长腿支地,一手撑在键盘前,挡住屏幕,正对凌远,探身向前说道,凌院长该不是忘了上个月说的这个月要一起休假吧?

    被李熏然用这样的姿势逼问,凌远的思路还是停顿了一会儿。李熏然继续期待地盯着他看,凌远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提取出了这段,好像是两个人一起看旅游杂志时提起度假这件事,确实说到下个月一起休假。李熏然看着凌远的表情从迷惑到恍然再到此刻变得谄媚,他知道,凌院长果然又忘记了。

    凌远笑得格外甜,李熏然也回以假笑,说道,贵人多忘事啊这是!凌远十指交叉,皱着眉却还是笑道,是我的错,我的错。及时认错是凌远总结出的应对绝招。他接着说,只是,我下周要出趟差去开个会,所以你看……

    李熏然早就了解了凌远的绝招,先道歉,再服软解释,然后等你给出个解决方案,自己便立刻哄着答应。李熏然决定不再吃这套,看着凌远微笑就是不说话。凌远移动椅子靠前,双臂搭在李熏然的腿上围住他,说道,我真的记着这事儿呢,谁想到要去开会,都是我的错。

    李熏然抽出手臂按住凌远的胳膊,说道,那你就去开会吧,反正我请完假了,我自己去休假,凌院长,您忙吧!说完,他抬起凌远的手臂,起身走出屋去。临了又回头问,你要去哪开会?凌远问道,N市,干嘛?李熏然手扶门框说道,给你买票,还是你已经有小秘书可以帮你买了?凌远却说,你不就是秘书!李熏然扁嘴道,也不付工资,你太资本家了!凌远深邃一笑,说道,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凌远独自拎着箱子站在机场,一脸的落寞。李熏然一早拎着箱子,说了声他要去度假,就跑出了门,他都没来得及问他去哪儿。凌远一步步拖着走进登机口,登上飞机,放置好行李,坐在自己靠近过道的位子。凌远还在想着李熏然丢下他去度假,憋气地坐着,眼前一暗,有人在旁边放行李。随后,一个低音响起,麻烦可以让我进去吗?凌远站起身让地儿,抬眼一看,坐进靠窗位子里的不是李熏然是谁!

    李熏然还没坐稳,凌远就用劲拍着他肩膀,拍得他直往窗户靠去,却是笑得抬不起头了。凌远觉得自己很气,却不知为什么在笑,他说道,李熏然,你是能耐了是吧?李熏然却说,你去开会,我去度假,有什么问题吗?凌远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拿李熏然没有办法了,此刻只好揉着额头,手肘支在扶手上。李熏然歪头对他说,觉不觉得小秘书特别贴心?凌远并不搭理他。 


    飞机落地,凌远去找会议接待酒店,李熏然自己去找地儿落脚。晚上,两人就在市里闲逛。

    来到陌生城市,虽然高楼林立大同小异,却总会存有先入为主的疏离之感。所以,同游人总会显得格外亲近,陌生景致间,唯有身边人有着相熟气息。凌李两人就是这样感觉,也不由得走路的间距比平时拉近了许多。

    李熏然问道,今晚的那个菜真是太奇怪了,你是怎么点的?凌远却说,我怎么知道,名字叫得挺好听,上来的是那个样子!李熏然皱着鼻子说,一道菜坏了一桌菜,我现在鼻子里还都是那个味!凌远指着街边一个小车摊贩说,给你买雪糕补偿吧。李熏然想了想说,吃一个吧,清清味儿,你吃不吃?凌远说,我这么大人了,不吃。李熏然白了他一眼,跑去买了一支,回来边吃边说,你一口都不要尝!

    凌远看着李熏然咬着冰棍杆,他今天没有穿正装,只是一件面料柔软的休闲服,平时的稳重收敛起来,却是流露出一种少年般的稚气。李熏然看了看凌远一身正装,啧啧地说,咱俩这么穿有点太不搭了吧。凌远笑说,那就回去吧,我明天还得早起,你也早点休息。李熏然点头同意。

    路灯下,两个背影拉得长长的,移动的频率一致。

 

    第二天下午,凌远参加完了会议开幕式,吃完了应酬午餐,下午的初步交流完毕,就跑出了会场。给李熏然打电话,那头很安静,竟说是在博物馆。凌远问他,怎么想起去博物馆了?李熏然说道,你不说你喜欢逛吗?我看看是什么样子。我发现这儿还真挺好,又凉快又不要门票,还有好玩的可看。凌远说,那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赶到博物馆,因为是单线游览,凌远沿线一间间展馆走过去,感觉得到历史在身边流过。找到李熏然时他正驻足在一盏青花瓷前,那瓷瓶浑圆温婉,青色淡雅。凌远的目光扫过两侧拙朴的陶器和厚重的青铜器,再看到展馆深处那个英姿挺拔的背影,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他跨越了历史的无数沧桑和险阻,才得以和这个人相遇,心下凛然。

    李熏然回头看到凌远,昏暗中看不大清他的脸,只是那稳重的气场和两侧的古董器具颇为相合,让人心头很是踏实。只见凌远走到他面前,按过他的头,轻吻了一下。李熏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说道,有监控!凌远笑得坦然,只说,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

    李熏然摸着还带有一丝温热的额头,无可奈何。他忽然觉得,他就好像是在游戏中,一直升级打怪升级打怪,终于在城堡的最深处打开了奖励宝箱,里面冒出来个守护神凌远,还是满级的。

    凌远看向拿盏青花,研究起来,问道,怎么看得这么认真?李熏然说道,就这里拿绳子围住了,只能一米外观看,我想看看有什么特别。凌远看着简介念道,是镇馆之宝,叙事绘画,画面生动,保存完好。李熏然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各种抽象的花纹,单纯的美感。凌远调笑他,人单纯就适合单纯的东西。李熏然倒也没有反驳。

    两人一路看看走走,凌远不时给李熏然讲解着,李熏然是个虚心的好听众,两人都是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竟已走到尽头。凌远问李熏然,逛博物馆的感觉如何?李熏然想想说道,觉得人真的是又强大又渺小,一路走来什么都能创造,然而创造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凌远皱了皱眉,说道,让你补充点历史知识而已,怎么还变成哲学家了?李熏然哈哈一笑,说道,是,凌院长历史知识丰富。凌远扬眉说道,刚好比你多一点。李熏然不由得翻白眼。

    最后回头看眼这座本身就是栋历史建筑的博物馆的牌子,两人离开了。凌远问到,我们去哪儿?李熏然却是笑得意味深长,问我?凌远说,嗯,你说吧。李熏然说道,去了你想逛的地方,之后就去我想去的地方吧!

 

    傍晚,天色已暗,游乐园里彩灯闪烁,欢快的音乐如跳动一般。

    凌远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呢,竟然穿得这么一本正经,站在一片欢乐海洋中。身边的李熏然却是一脸兴奋,说道,我们去坐过山车!说完,就拉着他去排队。凌远一边大声问,什么,一边已被拉走。

    直到被安全装置扣在座位里,凌远还是一脸茫然,他问李熏然,真要坐这玩意儿?李熏然说,当然,减压神器!凌远说道,我觉得我的岁数大了点!李熏然嗤道,太小的还不让坐呢!凌远暗自观察着安全装置,推了推看安不安全,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愉悦的脸让他放松了一些,再看李熏然一脸期待,奇道,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这个?李熏然说道,我的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设施启动,凌远的心里有那么点不安,看着座位逐渐陡起,身子靠近了座椅,锁链的咯吱声显得格外刺耳,凌远觉得心里开始发慌。顶点上的短暂停留总是令人难以忍受,下坠开始,尖叫声爆发了。李熏然跟着大家叫了两声,回头看眼凌远,凌远竟然一脸严肃地磨叨着什么,他靠过去仔细听,竟是在蹦脏字,李熏然大笑的声音一时盖过了其他人的尖叫。

    凌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是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李熏然却在没心没肺地笑。他正要气愤地去瞪他,却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心里一暖,也顾不得面子,他死死地攥住李熏然的手。

    李熏然有点后悔拽凌远坐过山车了,别的不说,自己的手差点没被捏断了,此刻还发着白。肇事者此刻却好整以暇地整理着头发,仿佛压根没有刚才失态的样子。李熏然问他,你还害怕吗?凌远说,谁说我害怕了?李熏然说,别不承认啊,刚才是谁乱喊还拽着人手不撒的?凌远掩饰着说,谁让你也没说清就拉我坐什么过山车的!李熏然还是不给面子地说道,我叫你坐你就坐?不管自己害不害怕?

    凌远整理完头发,系好衬衫领口,垂下手看着李熏然,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我就敢去。

    李熏然忽然很想往嘴里塞一朵蓬松的花瓣棉花糖,再给凌远一只蓝色的轻气球。

2015.11.28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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